戚明漆一路冲回冬信馆,这会儿仆从们都在忙碌,院里没什么人走动,就没人注意到他。在接近华也庭的书房时,戚明漆放轻脚步,他听见屋内有交谈声,便躲在窗户外偷听。
是男神手下幕僚的声音:“那位……原本只带了四千人上阵,而后为了追击孙将军,只分出一千轻骑在前,现在被困住,本以为后方那三千人可以赶来解围,没想到会被一万人马阻拦去路。”
戚明漆大概听懂了幕僚说的内容,心下一紧。
他又听见男神的声音:“那一千人情况如何?”
幕僚似乎笑了一声:“死守在天回山脉脚下,想翻山脱逃逃不了,他们大概率没带足够物资,现在山雪未化,上去就是死路一条;突围冲出去,更不可能了,孙将军知道这可是头猛虎,亲自带了五千人和破城器械,准备连人带城一起砸得稀巴烂。”
华也庭不咸不淡地道:“好一招诱敌深入之计。”
幕僚点头称是:“这次妙就妙在,气候不利,又以虚实不清的兵力混淆斥候情报,叫他以为此次奇袭只是小规模打闹,却没想到伏兵竟有二万余人。一旦被残兵败将诱入死路,身后路一断,援军又无法支援,他插翅难逃!”
华也庭似乎还有隐忧:“那个人……没这么简单,只怕会有变数。”
幕僚道:“这次恐怕真的……还得多亏公子……”
幕僚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像是被华也庭打断了。
戚明漆连忙蹲下来,从门口绕到拐角处藏着,不一会儿,便听见书房内传出华也庭的问询:“谁在外面?”
书房门被从内侧打开,华也庭看了看空旷的门外,隐约可以见到雪上有一串很浅的脚印。
他跟身后幕僚对了个眼神,幕僚心领神会地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冬信馆外面走去。
戚明漆蹲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不会有人来,他才谨慎地探头出去观察一番,然后悄悄地来到书房门前,飞快闪身进去。
华也庭的书桌上就摆放着一张地图,戚明漆关好门,走上前去,拿起地图看了看。
一个写着“明楼城”三个字的位置,被用红色墨水圈画起来,戚明漆发现,旁边就是天回山脉。
难道这地方,就是厌被困之处?为什么男神会这么清楚?
这份怀疑只是在心头一闪而过,戚明漆并没有细想,只当男神应该是很想除掉自己母妃家的政敌,这位孙将军,所以才料到他们会在什么地方交战。
戚明漆将地图卷起来,刚要收进怀里,忽然听见外面远远地传来喊声:“小七,小七,你在哪呢?”
管事明明看见戚明漆好像回来了,刚说有点事交给他跑腿,结果一进来却没见着人,在冬信馆里喊了好几声,也无人应答。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正要作罢,又看见华也庭独自从门外进来。
华也庭问:“小七在哪儿呢?”
管事躬身道:“刚好像看见他进来,就这么一会儿,不知道又上哪去了。”
华也庭眸色沉了沉:“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管事离开后,华也庭加快步伐走向书房,猛地推开大门。他朝屋内扫了一眼,几乎立马就发现了,桌上的地图不见了。
地图……华也庭走到书桌前,又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东西只有地图没了,因此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刚在门外偷听的人多半都是小七,小七偷地图做什么?总不可能是想去找厌吧?
华也庭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谬,且不说他没看出来小七有什么去找厌的理由,再者,小七身上又没几个钱,不可能跑这么远的地方去。
兴许只是好奇吧,华也庭最后如是断定,准备等到下次见到戚明漆,再仔细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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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明漆怀里揣着地图,一边朝宫外跑,一边心想:我才不是为了去找那个死神金,只是男神想要除掉政敌,我必须为他的事业做一份贡献,可不能让厌就这么被灭了,不然就没人铲除政敌了。
他从厨房顺了几个馒头,裹在先前还没还给厌的斗篷里,一路小跑出宫,气喘吁吁地跑到集市,跑得心跳急剧加速,好半天才平息下来,然后开始在街面寻找卖马匹的地方,没多久,就让他找到了。
戚明漆指着马跟老板比划,示意自己要一匹快马,那老板抽着烟斗铺开马草喂马,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这儿的可都是好马,价格不便宜,你要是没带够钱……”
戚明漆从怀里掏出华也萱给他的钱袋,塞到老板手里,催促他给自己挑马。
老板将钱袋打开来一看,顿时眼睛就亮了,口中念叨着:“这么多,够了够了,够你选一匹上等的好马了,左边那几匹都不错,你看看想要哪个?我这儿还得找你钱……”
戚明漆懒得听他废话,随便牵了一匹马,也不要找回的钱,拉扯着就往城外走。
出城后,戚明漆在野地上试了试骑马的技术。穿书前在现实世界中,因为工作原因,有时候他会上高原和一些偏僻的地方搞测绘,遇到过几次骑马的机会,虽说不至于非常精通,起码不是束手无策。
几个来回下来,戚明漆已经掌握了驭马的技巧。他掀开斗篷裹住自己,口鼻也紧紧捂住,避免受寒风侵袭,最后仔细看了看地图,尽可能将那些路线记住,然后骑着马冲向远方的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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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天回山下,明楼城。
厌站在明楼城城楼上,眺望着天际一线漆黑,那里应该是正在缓缓向明楼城压进的下南国军队,乌泱泱的士兵连成一片,几乎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