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披着外袍起身,出门将还在睡梦中的黎容拎上楼来,给戚明漆看伤。不过在黎容进来之前,他没忘记先满足自己的贪欲,将大部分血迹给扫走了。
黎容站在床边,扫了一眼身上搭着薄毯、昏昏沉沉睡着的戚明漆,望着厌欲言又止,最后憋出几个字来:“你真的就不能做个人吗?”
厌感觉自己还蛮无辜:“这次真不是我。”
黎容一般都不信男人的这种鬼话,额上青筋乱跳:“刚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他伤得不轻,这几天都不适合二次进行……才过了几个时辰啊?现在又见血了,你看看你干的是人事儿么?”
“真的不是我。”厌道,“他先勾我的。”
黎容忍无可忍地骂道:“他不知情,因为先前他昏着没听见我交代,但你听见了,你就不能把他打晕?”
厌有点理亏地闭上嘴,不再反驳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现在怎么办?”
“让他含几天药吧。”黎容没好气道,“这几天清淡饮食,而你,绝对、绝对不能再碰他!”
黎容下楼去拿了一堆药和辅助工具上来,全部塞进厌怀里:“等会儿他要是发烧了,再叫我上来。”
临走之前,黎容忽然想到什么,又走回来跟厌道:“对了,我手里有一些过去族里的药方子……要是给他用上,以后可能就没那么受苦。”
厌很快想起黎容说的药方指的是什么,脸上没什么情绪地道:“我记得多少都会有点副作用。”
黎容哂笑:“毕竟是那种药嘛……多少都会带点催情的功效。”
他站在楼梯上等厌的回复,过了好一会儿,厌才微微点头:“你找那种尽量没什么副作用的,先做出来放着,需要时我找你拿。”
到后半夜时,戚明漆果然发起烧来,但厌自己身上温度本来就很高,一开始还没发现。直到天快要亮了,厌低头亲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不正常地发着红,这才知道是发烧了,连忙又下楼去把半梦半醒的黎容摇起来。
黎容打着哈欠,将准备的药交给厨房熬制,这一夜总算让他折腾到头,终于可以睡觉了。
戚明漆被厌灌了一大碗药,倒头又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时,楼外天空已经彻底亮了,细碎的雪粒悠悠地向着大地飘洒,时不时的有一阵寒风从栏杆外灌入,又被阻拦在屏风外。
他裹着毯子从床上爬起来,仿佛刚从冻土中苏醒,浑身都还很僵硬,抖着腿慢慢绕过屏风,看见厌坐在护栏前,背对着屋内,握着酒杯的左手露出一截绷带,似乎在望着窗外出神。
戚明漆走了过去,刚一走到厌身边,他就好像早已知道戚明漆的接近一般,很自然地侧过身将戚明漆搂进怀里,抱在身前,连同那张薄毯一起紧紧地圈住。
戚明漆抓住他的左手,撩开衣袖,看见整个小臂都缠着绷带,绷带下隐隐渗出暗沉的血迹,便比划着问:这是什么?
厌淡淡地笑了笑,脸色和嘴唇一般没什么血色的苍白:“容嬷嬷公报私仇,让他找到机会给我狠狠放血报仇了。”
应该又是因为兵主血毒吧。戚明漆心想。如此频繁的第三次“血饲”,让厌不得不接受更为凶猛的放血。
他又比划问:疼吗?
厌依然只是笑着,什么都没有说,笑容中透出一种温柔。
“小七,你看,雪要下完了。”他在戚明漆耳边低声道,“冬天终于要过去了……”
戚明漆朝外面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天地,还有被白雪覆盖的建筑露出的深色顶端。
“我很高兴,今年冬天,我没有感觉到很冷了。”厌亲吻着他的那一边挂着耳坠的耳垂,“希望未来的每一个冬天,都能像这样……”
薄毯下,掐在戚明漆腰间的手指倏地收紧,让他感觉到些许疼痛。
或许从这一天开始,未来的人生,似乎就会有什么不同了。戚明漆失神地靠在男人怀里,很迟钝地想着。
第一次,可以说没那么情愿,但第二次,却是他主动的。
他接受了一个被世人眼光所不容的男人,从身体,到心灵,完完全全地接纳了他。这意味着从今往后,厌带给他的一切,凌迟般的痛苦,温柔的亲吻,炽热的欢愉,他都要全部承受着。
这时候,忽然听见厌的声音继续说道:“都能像这样,和你在一起,就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也是值得的。”
戚明漆闭上眼,默默地转过身,攀在他肩膀上,生涩但又主动地凑上去,吻住他干燥苍白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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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崇云宫养了几天伤,又跟厌昏天黑地闹了几天,戚明漆没忘记见缝插针地跟厌吹枕边风,让厌终于肯松口,放他出去接男神出狱。
华也庭被关了整整十天,终于重见天日。他刚从刑部出来,便看见戚明漆站在外面雪地里等他,披着一件看着就很精致的深色斗篷,黑色长发束成高马尾垂在脑后,于是更加明显地露出耳边那枚赤红、略显妖异的耳坠。
这身打扮,让戚明漆看着不同往日那般不起眼,在乖巧中多了一种内敛沉静的贵气。刚摆脱阶下囚身份的华也庭有些恍惚,自己跟小七,到底谁尊谁卑?
除此以外,华也庭还发现他跟上次在刑部见面有些不同之处。上次见到小七,他还只是被厌的那枚耳坠染上了几分妖异,这一次见面……总有一种,他从内到外,都被浸透了厌身上那股邪异的气息。
兴许不是错觉。华也庭有种古怪的感觉,仿佛还属于着他的东西,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却被别的男人彻彻底底打上了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