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杯白兰地只剩一口时,秦策忽然叫了他一声。
“晏洛。”
所有人安静下来。程渝看见秦策泛红的眼眶,皱了皱眉。他很清楚,泛红不是什么委屈感动,也不是单纯的生理性反应——而是恨,赤裸裸的恨意。
“你还记得多少东西?”
晏洛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秦策自嘲地笑了笑。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你好像完全变了,又好像跟五年前一模一样。老大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程渝也没有回答。但答案很显然。
白兰地是极为霸道的信息素,只有被它认可的、熟悉的alpha信息素才会被接纳。可正是它接纳不知春接纳得太自然,才惹人怀疑。
怎么会有人五年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信息素的状态,下意识的习惯,生活模式好像一切都定格在五年前。在晏洛身边待得越近越久,越是能察觉到这种割裂感。
但是他对这些没兴趣。
程渝垂眸,澄澈的酒液轻轻晃动,打碎了令人恍惚的光晕。
晏洛还是保持沉默,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秦策似乎也不想要他回答了,只是仰头又灌了一杯酒,声音发颤,问,“你知道傅纾死了吗?”
程渝猛抬头看他,手里力道大到几乎要把酒杯捏碎。他张了张唇,似乎要制止他。
可是为什么要制止?这也是他想要的答案之一,不是吗?
“看起来你知道啊?他死在三年前的联合考里,死在你指挥的、皇家军校学员手里、变成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秦策通红着眼,站起来,双手颤抖着撑在桌面上,努力抑制冲动,定定地看着纹丝不动的晏洛。
“你知道他走之前说什么吗?他说,他相信你,相信你的指挥不会出错,他想去帮皇家军校那个小队完成任务;即使你根本就是个叛徒!根本不值得信任!
晏洛,唯一一个信任你的人早就死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空气几乎令人窒息。每呼吸一次,都牵扯着入骨的恨意、烙印在灵魂里的痛楚。
纵使记忆被模糊,程渝也记得那个少年。金色微卷的头发,小鹿一样的眼睛,笑起来总有颗虎牙。他是跳级生,死的时候刚过18岁生日。
他来自荒星j221,和娄榭子一样,是秦策和晏洛相依为命的家人。
他也是特别行动队二队的候补成员,是程渝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
可是,他们已经快记不清他的脸了。
程渝闭了闭眼,哑声道,“冷静,策儿。你喝多了。”
说完,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筋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