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承本来要大叫,但一看来人是沈随安,立刻跪下,身子一直在发颤,对方眼睫毛不断扫过眼皮,失去了昔日考官傲慢自持的样子。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沈随安淡然开口,语调温吞,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似乎一切于他而言无所谓。
欧阳承低下头,手指握成拳头,他头顶的官帽因为动作往下掉,上面的金边坠饰也相互碰撞,沈随安的黑发下垂,都快把眼睛遮住。
欧阳承不敢正视这样的沈随安,男人自带的威严与生俱来,是他们轻易无法习来的,沈随安永远波涛不惊,永远自带气势,只需轻飘飘一眼,就足够惊艳众人。
他不再说话。
欧阳承自知理亏,却还是咬咬牙,鼓足气说:“大人,这与我实在无关,小的什么也没做,可不能轻易就给我带帽子啊!”
他浑浊的眼睛有一瞬间清凉,闪着市侩的光。
沈随安颔首,低下头靠近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声音掷地有声:“哦?是吗。”
他语调往上一扬,似乎掐住了欧阳承的脖子,他一下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低喘气,呼吸从喉腔中挤出来,像是就要爆炸的泡沫。
沈随安眼睛很明亮,却黑压压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
欧阳承试图错开目光,咬咬牙道。
他一切事情做得都极其小心,他不信会被发现,因而鼓足力气道:“是,我所言都做真,并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王爷,您大可以明察!”
“在下一向忠心耿耿,既然身作考官,便要为身前身后事负责,是绝不可能做这般事情的。”
沈随安的嘴角露出玩味的弧度,似乎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之中。
欧阳承已经招架不住,喋喋不休,样子极其心虚,沈随安有得是时间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屋外突然响起脚步声,有人在敲门,沈随安站直身子,眼光上下扫视对方:“你有约了?”
欧阳承一个劲摇头,看来是另一波人嗅到风声来凑热闹了,沈随安微微闭眼,眼睛弯弯,还在笑:“把你的嘴堵住。”
他手指尖贴在嘴唇下,比划一个“缝合”的手势,欧阳承立马会意,能避开他总归是好的,他实在没有精力再继续招架这个噩梦,室内气压实在太低,他腿都一直在打颤。
“是是是,在下一定照做!”
沈随安短暂放过他,抬腿往屏障后走去,欧阳承哪知对方是这个意思,当即目瞪口呆,沈随安看他一眼,欧阳承先前张大的嘴又赶忙合拢,老老实实低下头。
沈随安轻飘飘留给他一句话:“记住,管住你的嘴,我不想要被其他人知道我在这里。”
“出了什么问题,后果你自负。”
男人侧头看他,眼底的情绪摸不透,唯独像是一滩深不可测的湖水,欧阳承生怕自己再被吸进去,只敢低声应答:“是。”
沈随安动作利落往屏风后站,屏风极大,上面的彩色飞天仙女图栩栩如生,用色浓重,透光度也低,轻易看不见后面的人,他只需站在后边不出声,便无人可知他的存在。
欧阳承用余光瞟男人动作,眼见他动作迅速往屏风后站,又听见门被重力敲打,屋外的人不愿继续守候,匆匆催促起来。
敲门声越来越响,一声一声落在欧阳承的心上,他方才光是应付沈随安就花费大量精力,一直到现在腿都还在打颤,哪里做好面对其他人的准备。
但事实逼迫无奈,他咬咬牙,拉开门,赫然看见屋外的祁亲王,以及对方身后跟随的一大群士兵,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