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浴室,江雁微脱掉衣服,一顿,然后走到镜子前,这具身体修长,清瘦,线条漂亮,但不会长肌肉,哪怕他已经保持了高强度的锻炼,平时看一眼也只会让他感到厌恶。
但今天,不一样。
髋骨处的皮肤已经在朝青紫发展,其实不痛,他晚上看不清,磕磕绊绊的情况很多,早就习惯了,又是留痕体质,只是看着严重。
江雁微抬手碰了碰,轻轻“嘶”了一声,眼里起雾,看起来好像真的痛到了。
他轻笑,陆执看到又要急了吧。
这样好像也不错。
略过浴缸,打开花洒,利落的水帘劈头盖脸砸下来,顺着漂亮的身体哗啦流淌。
十几分钟后,江雁微冲干净泡沫,披上浴袍又回到镜子前,镜子因为热气蒙上一层雾,随意擦出一小块勉强能照人。
他打量了一眼,抬手揭下已经湿透了的创口贴,从柜子里找出新的贴上。
浴室门外忽然响起熟悉的乐声,江雁微抽了条毛巾擦着湿发走出浴室间。
手机已经在车里充了电,被他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江雁微接起电话,认真倾听,时不时低低“嗯”一声,直到对面说了什么,他忽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好,明天就过去。”
等电话挂断,江雁微神色虽没太大变化,但周身莫名静了。
心情急转直下,他推开一个房间,靠坐到飘窗上,透过窗户望着外边陈旧空乏的夜景,又点了支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烟燃尽,他重新戴上耳机,从桌上抽了草稿本垫在膝盖上,浴袍随着他曲膝滑开露出匀称的长腿,钢笔笔尖时不时在纸面上滑出几笔,发出沙沙的响声,随即又被重重划去,最后沦为一张废纸被揉成一团凌空落进墙角的垃圾桶,结束了一张纸的命运。
如此循环往复,垃圾桶不断收容纸团,直到手机再度响起,江雁微低头一看,是董事长的电话。
“雁微,陆执这两天表现怎么样?”
“挺好。”
“你别给他打掩护……”
江雁微无声轻笑:“陆执很好。”
董事长陆钧仁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说话随和,江雁微捡着好话说了几句,对方听了显然心情大好,让江雁微有空去家里坐坐吃顿饭。
挂了电话,江雁微不由回忆起刚得到救助的那年,他一无所有,被陆家接收照顾,陆家夫妻对他很好,他也经常从他们嘴里听说陆家那个顽皮的少爷,江雁微渐渐就明白,那些好其实不属于他。
一开始他是嫉妒的,陆执的家庭太幸福了。
这样的情绪很丑恶,他知道,也不喜欢,所以他离开了陆家。
但董事长夫妻确实是很和善的长辈,他仍旧接受了董事长的帮助,也尽力发展好蓝韵作为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