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全部撩上去,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但左眼下贴着一张创口贴,一双黑眼睛睨过来,有点凶。
不过,还挺好看的。
既然是未来上司,陆执把头盔往机车把手上一挂,起身几步来到江雁微,顶着江雁微的冷脸,自来熟地揽住人肩膀,“你就是江总?久仰久仰,我还以为你跟老陆一挂的呢,没想到你这么年轻,那以后就是兄弟了,要不我就叫你名字吧?江总江总的多生分,听着怪别扭的,来来来,我带你进去。”
王姨表情僵住,她知道江雁微有洁癖,还知道江雁微不喜欢别人碰他,相处间一直保持好度,她曾经帮夫人去公司送过点心,不同于面对陆先生夫妇时的温和,江雁微在公司里很有威信,下属都畏惧他,是一个不能冒犯的人。
王姨干巴巴喊了一声“少爷”,余光紧张地瞄着江雁微。
江雁微不紧不慢地把那只没礼貌的手掸下去,“你可以叫我叔叔。”
说完,径直走了。
留下陆执顶着他的背影,满头问号。
他伸手揽住王姨肩膀,不满道:“这人怎么回事,占我便宜?!”
王姨推开他的手,无奈提醒:“少爷今天乖一些,不然夫人要生气的。”
陆执觉得没道理,他回国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好好呆在家里没惹事吗?
老头儿让他去公司他也答应了,今天一大早就把以前的座驾拿去修,就是太久没碰一下子没掌握好制动距离,开水坑里去了。
姓江的占人便宜真没礼貌,别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帅吧!
陆执摸摸自己英俊的下巴,正想跟王姨掰扯掰扯,结果王姨跟着姓江的进屋去了。
陆执:“……”
行吧,帅气的人活该落单。
屋里的女人一抬头就见三人一排进来,当即笑了,“你们三个排队呢?”
江雁微见到女人,态度软和下来,颔首说:“夫人,早安。”
女人一身墨绿旗袍,一根木簪盘着头发,气质温婉,只有眼尾细微的折痕表露出岁月的痕迹,正是陆家的女主人陆太太宋兰漱。
宋兰漱嗔怪道:“雁微就是太客气了,说了多少遍叫姨!”
江雁微礼貌地应下。
宋兰漱心里叹气,让王姨去厨房把点心取出来,招呼江雁微坐下,然后转头看到陆执,气压就控制不住上蹿,骂道:“臭小子一大早上哪儿鬼混去了,搞得一身臭汗,没看到有客人在,还不快去收拾!”
陆执:“……”
众所周知,孩子在外是个宝,在家是根草。
陆执刚回国的时候,宋兰漱还心肝宝贝地叫他,责怪老陆把儿子送那么远,不知道糟了多少罪。
一个星期不到,就开始烦他。
这回,陆执蒙受无妄之灾,当即就要回嘴,“宋女士,请你说话带点良心,你英俊潇洒的宝贝儿子背负成年人的责任,早起解决未来出行问题,你得夸啊!”
宋兰漱把他推到楼梯口,小声威胁:“快闭嘴吧你,赶紧上去收拾干净,一会儿下来好好表现,要是雁微不收你,我就把你送回国外,让你继续读书去!”
陆执只觉晴天霹雳,他妈不亏是他妈,七寸掐得贼准,真狠,好不容易读完高中大学,熬到实习期,他妈竟然还想送他去读研。
宋兰漱转头扬起温婉笑容,找江雁微寒暄去了。
陆执:“……”
在陆执小时候,宋兰漱看到别人家白净软萌的乖孩子就羡慕,陆执上学后,宋兰漱看到别人家安静内敛成绩好的孩子就羡慕,陆执长大后,宋兰漱跨国电话里依旧充斥着对别人家事业有成能力出众的孩子的羡慕。
别说,宋女士这副几十年如一日试图拐带别人家孩子的狼外婆表情,看着还怪亲切的。
陆执无语上楼。
客厅东面是落地窗,采光极好,坐在这里,有种身心都亮堂起来的感觉。
但江雁微还是不舒坦,方才被积水溅到的地方虽然只湿了一小块,夏天的温度早已将水分蒸干,但江雁微总觉得那处脏,心里惦记着。
直到宋兰漱坐下,才压下浮躁。
“雁微见笑了,这小子让我和他爸宠坏了,性子不着调。”
江雁微摇头,轻声赞道:“活力四射,挺好。”
宋兰漱当即笑了,哪有做母亲的不喜欢听儿子好话,“我看他是活力过了头,整天没个消停。”
这时,王姨端出点心送到茶几上,“夫人,江先生,点心来了。”
那是宋兰漱亲手做的点心,白皮兔子状,眼上点着小红点,活灵活现。
咬一口流出奶黄芯,满口留香,但又不会太过甜腻,确实合江雁微喜好,他每回来或多或少都会吃点,宋兰漱发现后,有时还会给他送到公司里。
江雁微心里又软了些,这些年陆家夫妇确实对他极好,差不多当成半个儿子一般关照,董事长甚至将蓝韵交给他打理,其中信任可见一斑。
江雁微知道今天他哪怕是拒绝了对方的请求,对方多半也不会怪罪。
他心里叹气,但陆家夫妇这么多年难得对他有所求,他又怎么能拒绝,他只是生怕怠慢了陆少爷。
宋兰漱是一位十分有分寸的长辈,她并不急着切入今天的话题,打感情牌也不会伤着情分,她劝着江雁微多吃些点心,顺便让王姨去泡壶茶,然后拉着江雁微关心他的近况。
对她来说,江雁微也是她和老陆看了好几年的孩子,她不会狭恩图报去强迫对方做什么,凡事好商量,如果江雁微真的不乐意,自然也不会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