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间休息室里,一个少年站在玻璃墙边。另一个少年偷偷溜过来,摇了摇手,见对方没反应,他索性喊道:
“喂喂!程——渝——大少爷!看谁呢眼珠子都要掉了这么入迷?”
“你有事?”
程渝回神,一巴掌拍掉了眼前疯狂摆动的手。手的主人夸张地嘶了一声,抱着手说:
“我说,待会要是真对上二三年级,你先拖会儿,给我留个跑路的时间啊!”
听这人毫不要脸的一句话,程渝习以为常地先“呵”为敬。
“钱不要,你不是要钱不要命吗?”
“古人说得好哇,人要学会见风使舵哎不是——”
这时,一声叫号打断了他的扯皮。
“032号,钱曜!”
“到爷了!”
钱不要,即钱曜同志,刚想开始施展见人说鬼话的技能就被生生打住。他惋惜地拍拍程渝的肩,快乐地飞向体检室。
程渝揉了揉免受灾难的耳朵,转头在隔壁休息室寻找着——其实不用找,那人还在那儿,只是刚刚和他聊天的少年也被叫了号,剩他一个人,还没来得及换地方。
那个少年似有所觉,他微微偏头,隔着吵吵闹闹的新生们,撞上了程渝的视线。
哎呀,被发现了。
程渝心理一阵惋惜,也不躲不避,大大方方地对视了几秒,直到对方皱起眉。
他眨了眨眼,走到玻璃墙前轻轻敲了敲。那少年犹豫了会儿,也慢慢走过来。
程渝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然后,他以17岁高龄做了件10岁小孩都不屑的幼稚举动——轻轻朝玻璃上呵气,然后迅速写下龙飞凤舞的“渝”,甚至因为紧张,最后一笔竖钩一竖竖出了天际,勾直接消失不见。
他懊恼地抿唇,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对面少年藏在黑框眼镜后面的黑眸。
那双眼睛真的很漂亮,是幽深如宇宙的黑,仿佛能吸纳世间所有光亮。
对面少年似乎有些讶异,不自觉地牵起嘴角又迅速忍住,恢复冷酷。然后他也幼稚地呵气,在“渝”的右边稳稳地划出一个笔锋凌厉的字——“晏”。
看见对面琥珀色的眼睛瞬间亮了几个度,少年终于忍不住,撑着墙和对面的人一起笑起来。
他们的手恰好重合。
琥珀色的眼睛好亮。
他这样想着。
所以在考场里,当他冷不丁听到一声清脆的“阿晏”时,他转身,不自觉地笑了,回了一个字——
“渝。”
只是现在,晏洛无法回应他。
异形力量的疯狂涌入,打破了基因的平衡。他的意识被困在最深处,听凭身体里的血液奔流,无形的力量互相拉扯,撕碎一切又迅速重组。
就像困在玻璃幕墙内的每一天,他没有痛感,无知无觉。不知道身体里的战争进行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自己的终点是什么。
怪物还是毁灭?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