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程渝想,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依赖一个人了,也很久不曾有这样的感觉——
明明如此痛苦,却不用再独自抗下一切。
等价交换
等到记忆风暴偃旗息鼓,程渝想起了很多很多,被刻意遗忘的,被忽视的,被压在心底的
比如,他和晏洛的冷战是怎么开始的?
很难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但是大概在一年级末尾,一次全息演练后。
——晏洛开枪杀了被感染的队友。
他仍记得自己是多么震惊。
【即使被异形感染,也有概率不异化,不是吗?】
【不能拿一队人的命去冒险,不如早点让他结束痛苦。】
【可是我能控制住他!】
【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那种怪物谁说得准!一步错,满盘皆输!】
这只是开端。
理念不合,他们的矛盾不断激化。直到在二年级实战演练,再度重演。
不是全息舱。是真正的前线,真正的人,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战友。
他叫钱曜,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显眼包,又总是同情心泛滥当圣母。他为了救一个逞能的考生,追进了异形潮。两个人都半死不活地回来了,却只有他被感染。
后来,被救的那个考生伤势太重,还是死了。但是他一直以回光返照的样子强撑着,直到钱曜死后才阖眼。
钱曜,也是程渝从中学一直到大学的死党。
枪响的那一刻,程渝应当是恨的。
他恨不得杀了晏洛——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是这样;而自那以后,一直是这样,直到不久后晏洛离开。
可是,他恨的究竟是谁。
程渝在意识里沉浮,笑自己是个懦夫。然后放任自己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很不巧,撞上他易感期了——恢复速度这么快或许也跟这一点有关。但是他已经睡了五天了——”
“把易感期睡过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很遗憾,097,他被强效抑制贴压得有点狠,爆发过程被拉长,现在还在前期。就这样不加任何处理,想睡过去除非他能睡半个月。”
“”
401警惕地抱胸:
“看什么!我是有职业道德的!我不可能给他打一针更不可能帮他解决!202都没有的待遇,你休想!”
青年叹了口气,垂眸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他动了动指尖,又克制地释放出一丝不知春,缠绕在愈发香醇的樱桃白兰地上。
401见威胁成功,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又回头道:
“喂,097,你心里有数的吧?”
青年抬眸看她,深黑的眸子平静而深邃,似乎已经比一个月前多了太多东西。
他微微颔首。
401脸上迅速闪过一个笑,又板起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