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以为的,家。
顾未辞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扶疏院内被逼至如此境地。
他竟被李乘玉放置在了此种境地。
即使挺直脊背,心里的酸涩依然不可抑制快速卡过喉口,冲上鼻腔,逼得眼底红透。
他不能开口,漏出的哽咽会失了尊严。
但皇后等着,他不能不开口。
执墨却突兀地开了口:“不能给!我们世子为取萤月果遭了大罪的,不能……”
“住口!”
林相一声厉喝,止住执墨破了声的嘶喊:“一个下人都敢冲撞皇后娘娘,永宁侯府是要反了么?把这小厮拖出去,杖毙!”
皇后侍从应声拿住了执墨,李乘玉和顾未辞同时开口:“不可!”
皇后轻轻摆了摆手,侍从扯着执墨退了出去。
“但也不可坏了规矩。”皇后道,“世子可愿用萤月果,给他补过?”
“我给。”顾未辞咬着牙挤出话来,“秉忠叔,请你去取。”
秉忠叔无奈应声,去药库取了放置萤月果的金丝匣子来,。
跟着林相来的太医道:“萤月果见了光便不可久存。即刻用温水化开让三公子服下,回府之后再按日煎服固本培元的药草,半月之余,当可痊愈。”
皇后点头,道:“我知永宁侯府不是有心冲撞,此刻更有萤月果补过,待三公子服下萤月果后,便放了冲撞之人吧。”
太医确认过温水适宜,将萤月果投入其中。
皇后和林相也起身离开了扶疏院。
不多时,萤月果化开成无数条莹蓝色的细缕,在水中细细浮动。
太医忙捧到昭清面前。
林昭清却收起了之前索要的急切情状,反而挑着眼笑道:“烦请先用银针验验。这好歹是世子的东西,我怕……”
他看李乘玉,一字一句:“解不了毒,反而……”
话未全说,意思却是谁也都明白。李乘玉脸色一冷,脱口斥道:“别乱说!”
太医迟疑了一会,还是拿出了银针,还是再向李乘玉问道:“小侯爷,要验吗?”
李乘玉沉默不答,太医便也不敢动作。
顾未辞倒是忽然嗤笑出声。
李乘玉目光闪烁看向顾未辞。他想说什么,但自萤月果取来便一直像冰冷石头的顾未辞先于他开了声,道:“不用验。”
说着,他起身,走到李乘玉面前,端起了李乘玉的茶盏,手腕一动,茶盏里的茶水茶叶尽数泼洒到地面的地毯,把地毯上栩栩如生的一对鸳鸯变得很是狼藉。
再下一瞬,他自太医手上端过融了萤月果的那碗水,倒了些许在刚刚泼空的茶盏里,又笑了。
即使经过之前种种冷遇,但在来逍遥侯府之前,在他遭受这种折辱之时,他竟然还对李乘玉有过不自禁的一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