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鹤也回了个礼,笑道:“切莫客气。”
重华殿里暖意融融,李乘玉垂着眼,只觉心神也被熏得恍惚不定。
林昭清喋喋不休地说着哪家的戏好,谁人又得了什么珍宝。李乘玉恹恹地不曾应,目光在殿中一扫,却又落在了对面和陆清鹤并肩而坐的顾未辞面上。
此刻,顾未辞原本苍白的面上有了些许淡淡血色,与陆清鹤碰杯轻笑时,那淡红了脸庞的颜色更是透着诱人的意味。
笑未止,顾未辞似感受到了落在自己侧脸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
视线相触的瞬息,顾未辞的浅笑便褪了色,隐去了形迹,目光也即刻收回,再未向李乘玉这边看过半眼。
李乘玉也垂了眸子,随意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又觉殿内温热更甚,便拿出随身的玉扇轻轻摇了几摇。
酒过三巡,按照惯例,五皇子一一和宴中各人叙话碰杯继而四皇子也叙话碰杯之后,二皇子拿着酒杯离了座,从李乘玉那席开始一一对饮。
和李乘玉林昭清说了一会话,二皇子与二人碰过杯,又对林昭清说了句话。
林昭清眼睛一亮,立刻连连点头,转向李乘玉说了些什么。
李乘玉面色沉了沉,但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和林昭清一起离了席。
二皇子径直来了陆清鹤这席,开声道:“清鹤被四弟视为肱骨,这一杯我是一定要和清鹤碰一碰的。”
言辞间听着是抬举赞赏,但那“碰一碰”里含着什么警告意味,谁也都听得明白。
陆清鹤不卑不亢淡淡应声:“能入二皇子眼界,是清鹤的福气。无论如何,定不负二皇子欣赏。”
陆清鹤绵里藏针的应对让二皇子唇边勾出了一抹微冷笑意。他和陆清鹤碰了杯,又向与陆清鹤并肩站起的顾未辞举杯:“听闻世子近期多病,不管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可要多加保重啊。”
顾未辞杯中空着。二皇子执壶给他倒满了酒杯,旋即与顾未辞碰了杯。
迟疑一瞬,顾未辞把酒杯贴向了唇边。
李乘玉忽然开了口:“这是冷酒,换一杯。”
顾未辞不耐腥冷,喝过冷酒心口有时会梗痛半日。往日这种猝不及防要饮下冷酒的时候李乘玉总替他挡着。
此刻李乘玉出声说起冷酒,顾未辞只觉讽刺。
道句“无妨,这是二皇子给的福气”,顾未辞一饮而尽。
“世子好酒兴。”二皇子再度给他注满了酒杯,“既如此,再饮上一杯,为你多添些福气。”
李乘玉眼色微变,顾未辞唇边泛出一点淡淡苦笑,举起了杯。
但酒杯被陆清鹤用巧劲拿了过去:“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我替未辞分担点二皇子给的福气。”
他仰头,潇洒喝下那杯酒,对二皇子和林昭清做了个“请”的姿势:“多少人等着呢,我们就不耽搁二皇子了。”
李乘玉看着陆清鹤手里原本属于顾未辞的酒杯,目光微动,但终究没开口,只是在二皇子和林昭清继续去和下一席人叙话时一脸沉郁地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
跟随二皇子叙了几席话,林昭清回到了李乘玉这边。他按着心口,用顾未辞完全可以听到的声音对李乘玉道:“酒喝得有些多了,心口烧着疼。是不是要吃点保心丹了呀?”